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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文/方便面伯爵

“来如流水兮逝如风，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。”

总会来，总会走，总会发现，总会了悟，总会归于沉寂。

谢逊讲述明教来历故事的一段，霍山遣人刺杀波斯（今伊朗）首相尼若牟，首相临死时口吟峨默诗句，便是这两句。

反复咀嚼生命来去如梦如幻，缘起如流水，终结如风，不知何处所来，不知归去哪里？如何了悟结局。

《倚天》的故事承接《神雕》为《射雕三部曲》的最后一部。《射雕》为蒙古的兴起，而《倚天》则是大漠英雄末落。郭靖的小女儿郭襄为寻找神雕大侠杨过，足迹华夏大地。最后在少林遇昆仑何足道，引出觉远和张君宝，也就是后来的太极武功始祖张三丰，同时伏笔和主角张无忌一生命运息息相关的九阳真经。铺垫故事甚长，从张无忌之父张翠山说起。

侠之大者，为国为民，《射雕》是大侠的故事。《倚天》的张无忌却是普通人，武功虽高，见识浅陋，普通人的善良，犹豫不定，无权欲野心，最后中朱元璋小小计谋，便自行出局。张无忌最大胆的事，该是在与四女同舟做梦同娶四人，醒来后大是吃惊，自觉惭愧。他的武功得来基本属于各种巧合。《倚天》故事中巧合奇迹太多，主角的武功，名位，甚至生命得来都颇有巧合。故事充分说明普通百姓多么不容易，要想改变命运多半要靠奇迹巧合。

张无忌与赵敏的爱情故事是个老套路。义军与朝廷对立，两方主导人物又相爱。其实这两人都无甚野心权欲，最后一个不做教主，另一个不做郡主，倒也相配。其父张翠山出身正教武当，张三丰的第五弟子，爱上天鹰教主之女殷素素，也是典型的正派书生文士爱上妖女的故事。我想金庸是个文人，书生爱上狐仙妖鬼的中国众多古代故事中的典型套路。中国很多文化传统禁锢颇深，中国文人们也是压抑，他们通有的心理潜意识要想要冲破禁锢。妖女比淑女更能挑起文人心底里压抑的渴望。殷梨亭与杨不悔则是另一种失去与补偿的故事。前女友的女儿爱上自己，好在武当张三丰心胸豁达不拘泥于俗理，不然会变成琼瑶剧。

《倚天》中的江湖正邪截然对立，正派一代不如一代，武功人品越来越糟糕，没有了道统信仰，只剩权欲虚妄。反是邪派明教信仰坚毅，在大限到来时，携手共歌：“生亦何欢，死亦何苦，喜乐悲愁，皆归尘土，怜我世人，忧患实多。”最后成就革命大业，只是跟所有中国历史中的革命一样，革命果实终落在无耻流氓小人之手。

张无忌和小昭被困于光明顶的秘道里，陷入绝境，善解人意的小昭为宽慰张无忌，给他唱一首歌：

“展放愁眉，休争闲气。今日容颜，老于昨日。古往今来，尽须如此，管他贤的愚的，贫的和富的。到头这一身，难逃那一日。受用了一朝，一朝便宜。百岁光阴，七十者稀。急急流年，滔滔逝水。”

拥有古往最大的版图，拥有古往最强盛的军事力量，元朝还是终结了。成吉思汗开创的偌大帝国，也一样来如流水兮逝如风。